花朵般的点彩笔触、高饱和的明亮颜色、因层叠涂抹而近乎立体的颜料层次，构成了艺术家陈飞的画。他笔下的花如此浓烈，让人不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春天气息。
艺术家陈飞的画无疑是语意强烈的。走近陈飞的画作，那些在画布上如花朵般细密分布蜿蜒的点线面，以被当做雕塑材料的油画颜料为介质，经过层番的涂抹堆砌之后，近乎打破画布的平面，呈现出立体的姿态，也使得自身鲜艳的色彩，更具一番冲击力。
你很难把目光从陈飞的画作上移开：那些粉红明黄天蓝草绿，有时它们呈现出点彩般无序的泼洒，有时则仿佛组合成一块以鲜明几何图案织就的厚厚地毯，无声静默却波涛汹涌般地，向观者传递着艺术家的内心世界。这位来白美国的华裔青年画家，近期正在胶囊上海展出首场个展《镜花缘》。
个展名《镜花缘》就取自同名中国清代著名志怪小说，百年前书中虛构的世界就已饱含对女性才华的一视同仁，于今亦可言先锋，也深深打动了陈飞。“女性艺术流派曾被忽视，但却饱含生动。”陈飞说。“我的面作通常取材自静物油画与山水画，但我拒绝以过于强势的男性化视角进行创作。女性艺术中那些谦逊的姿态，是我熟悉并欣赏的。”
色彩与花朵
鲜明的色彩通常令人联想到欢快，但在陈飞的画作里，颜料与色彩被赋予了更多层次的意义：即情感、个人经历以及和所爱之人的关系。“从我画的第一幅画开始，色彩就一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我会去找最大盒的蜡笔，用每个颜色画画，还会同时捏住好几根画出彩虹的效果。”陈飞说。正是出于对色彩的敏感度，陈飞意识到，丰富的色彩通常都被赋予快乐的期待，但缓慢的作画过程却在无意中減淡这一点。色彩遂成为陈飞作品中表述情感的重要载体，故意打破关于色彩的传统认知，冲出静物油画的标准范畴，让颜料本身也成为可被雕塑的材质，让鲜亮色彩配合厚重质感，在描绘一个现实生活中较为常见的场景的同时，构建起可被观者进入的心理世界。
在此次陈飞展出的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花朵”这个关键词出现之高频。无论是画作的主题或是画作中呈现的笔触效果，都与花朵的意象联系颇丰，贯穿在他的创作图景之中。
“每幅画本身，都是一朵包含着花朵的花朵。”陈飞说。“我对花一直很感兴趣，因为花拥有转瞬即逝的美丽，也象征着爱与心碎。鲜花是每个节日和场合的纪念品，在爱人、死亡、庆祝、出生、疾病的时刻出现……正是一种生活记忆与情感的投射。我的绘画过程也像一朵花的花瓣那样分层，希望以这样的形式记录下那些平凡而又盛大的场合。”对陈飞来说，花朵的交换和赠与，是人与人之间情感流动的外化。那或许代表爱、美和时间，而即便花最終残破凋零，那些碎片也依然有着曾经承载情感的意义。
点彩的笔触
陈飞的静物油画有抽象绘画的风格印迹，但呈现的手法却带有反叛的意味。而曾以点彩手法打破印象派光色理论的法国画家修拉（Georges Seurat），也在画作中以光影和冷暖承载情感表达。修拉最著名的点彩画作品之一《大碗岛的星期天》，以色彩塑造光线，模糊画中人的面容却依旧能在画面中感知到宁静与愜意。这幅画也从很大程度上影响着陈飞，甚至可说，陈飞对修拉作品的热爱激发了他自身的创作渴望。
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在芝加哥艺术学院看到这幅画时的震撼感受：“修拉使用了现代主义的红色和蓝色点彩，去构建了田园诗一般的公园景色，让人觉得奇妙却非常现代，像是一幅当下刚刚完成的作品。那一瞬间，我就仿佛走进了这幅大师画作之中……我也希望创作如此永恒、且能令其他人走进的画作。”
家乡的情感线索
同时，来白家乡的东方山水与水墨画，也在某种程度上对陈飞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陈飞父辈祖籍黄山，所以与家人回到家乡的时候，陈飞都会去黄山攀登，并为广袤的山脉所惊叹。“每每见证黄山的庄严壮丽，也让我更深地体会到家族纽带之间的维系，也帮助我在传统的中国水墨画中，捕捉到那些内在而抽象的绘面语言。”陈飞理解了那些藏于水墨笔触之下的气韵，那些不因色彩而表达出的壮阔意境，结合个人风格，最终创作出了《无题（黄山）》（2020）。
如我们所说，爱与情感的维系，是陈飞创作的支撑，也是他永远的主题。在个展画作《妈妈的厨房》（2021）中，他以抽象笔法重塑青少年时期妈妈常待的厨房，借以承载一份源于母爱的情感联系。“这幅画对我来说，总像厨房里飘荡的香气那样令人安心，会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对家人通过烹饪展现出的爱和关怀。”厨房桌面上的食物呈现出温润的色泽，仿佛在柔和光线下被热气腾腾的香气笼罩，温柔而细腻。
在陈飞的先前采访中，他曾提及自己早期的绘画是自身生活的治愈。陈飞在学习油画的初期大量创作具象绘画，描绘真实的生活场景、父辈第一代移民经历与自身的成长经验。在陈飞心中，才华横溢却并末实现梦想的父母，给与了他成为艺术家的自由，也是一份爱与梦想的继承。“我画画，是为了说‘我存在’（I paint to say ‘I exist’）。”陈飞说。爱、情感与体验，是这份创作初心的连接点，在陈飞笔下的点线面、花朵和耀眼明亮的高饱和色彩之下隐去。
Interview with 陈飞
你在画作中以大最点线面来拆解并重塑绘画对象，井且运用了大量花朵的意象。对你的创作而言，“花朵”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花朵？
我对花感兴趣，因为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也意味着爱和心碎。鲜花是每一个时刻和场合的纪念品，有不同的用途，无论是为爱人、死亡、庆祝、隔离、疾病、出生等。每幅画都是对生活记忆的反映，将日常记录内在化，就像呼吸一样。
你擅长使用非常明亮且高饱和的颜色，去描述一个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常见的静物瞬间。你通过这些颜色，希望传递的信息是什么？这些鲜艳的颜色承载的情绪又是怎样的？
我通过色彩来感受这些情感——丰富的色彩给人最初的喜悦期望，但与令人心碎的缓慢绘画过程相反，这是时间的界限。这些颜色构建了让人进入的心理世界。色彩的直观过程打破了静物画的惯例，在破损的杯子把手和奢侈的抽象等短暂的物体上发挥直诚的柔情。
本次展出的画作中，有一幅画作非常引人注意：妈妈的厨房。这幅画中隐藏着的亲情线索，以及你的母亲对你成长中的影响是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材？
对我来说，《妈妈的厨房》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气味，从表面飘出来，就像厨房里飘浮的香味。这让我强烈地想起了我的母亲为家人提供食物，充满了爱和关怀。这幅画是对我母亲经历这一切的感激。她做的菜很美味，很有特色，能勾起很多回忆。
编辑kk 撰文 yutong 设计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