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着几块岩石状座椅的空间内播放着单频影像作品《数》(2020),镜头从黄褐色的砂石开始匀速推近,营造出荒漠疏离、冷僻的气氛,然后镜头转向了人物手部特写:一位身着银行制服的女柜员在辽阔的沙漠中熟练地数着并不存在的钞票。这个重复不间断的数钱动作与场景的不协调成为画面的最大张力,甚至超过了对柜员的个人身份的猜测,以及创作者赋予她的意义。摄影装置作品《金·言》(2020)也制造出了类似的效果:在广袤的自然环境里,一个躯体被一床写着“AN ARTIST WHO IS NOT BASED IN THE GOOD PLACE IS NO ARTIST”(一个没有工作生活在好地方的艺术家不算是好艺术家)的被单覆盖,他时而躺在黄沙上,时而在浅滩旁搁浅。现场没有有效的信息透露这个床单下覆盖的人是谁,留在我们脑海的唯有那句话:一个没有工作生活在好地方的艺术家不算是好艺术家。艺术家或许意在传递一个讯息:当全球化的消费主义的大潮袭向我们时,个人独特性甚至人性的元素会在其中沉浮乃至被淹没。
在10屏影像《方形保护区》(2020-21)中,10位不同年龄、身份的男女,各自在荒漠中的一块方形草皮中活动。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带着耳机在音乐的节奏中随意摆动。这一方绿地似有结界般将现实社会隔绝在外,人们享受着不被打扰的、遗忘现实纷扰的快乐。许是这个结界提供了一定的安全感,镜头中的人逐渐呈现放松惬意的迷醉神态,似乎任由情绪引导,游走在在无意识的边缘。
然而迷醉后终将要清醒。如果说黄沙与岩石形成的大漠代表着自然,身体动作及文字标语携带着文明的属性,那么在自然面前,人类所做的只是一场无尽的行为表演吗?我们是任由我们创造的文明野蛮地分裂扩展、肆虐四方直至人们逃向大漠寻找精神的栖息地,还是另有选择?
文/ 陈思